鄭飛翰深吸一口氣,說:“我知道。”醫生不放心地叮囑:“一定要72小時之内進行二次标記,越快越好。”鄭飛翰挂斷了電話,倒了一杯溫水和退燒藥回到卧室裡,俯身把顧俊艾扶起來,沉聲說:“把藥吃了。”顧俊艾一點力氣也沒有,支撐着勉強張開嘴,含住了鄭飛翰遞給他的藥,卻沒力氣再張嘴喝水了。藥丸在他舌尖化開,苦得他一個哆嗦,難受地臉:“苦……”鄭飛翰有點不耐煩了:“你多大一個人了,吃藥還要配着糖吃嗎?”顧俊艾不再說話,默默把那顆藥丸用力幹咽下去。鄭飛翰還是耐着性子喂顧俊艾喝了兩口水,見顧俊艾昏昏沉沉的咽不下去,也就作罷了。他把顧俊艾重新放平塞回被子裡,面無表情地站在床邊看了半天。顧俊艾長得不醜,甚至十分俊美好看。五官标緻漂亮,輪廓優雅溫柔,高燒中蒼白的臉上粘着幾率汗濕的頭發,像昨夜一樣無助動人。可鄭飛翰就是别扭。他對這樁婚事别扭。他對顧俊艾百依百順伏低做小的姿态别扭。他就是不想給顧俊艾二次标記。顧俊艾燒的天昏地暗,普通退燒藥根本無法解決初次發情的痛苦。他蜷縮在大床裡呻吟,被子越裹越緊,一直在顫抖。他默念着鄭飛翰的名字,一遍一遍地低喃:“飛翰,飛翰……”鄭飛翰在書房裡心煩意亂地看書。剛剛被他标記過的那個o散發着濃郁的信息素味,惹得他魂不守舍,心頭噌噌地冒着火。鄭飛翰扔下書,走到卧室門口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個深陷在發情期中的o,一面是不忍和欲望,一面是固執的别扭。顧俊艾眼角有淚水,不知道是高燒的生理反應,還是真的被他傷透了心。鄭飛翰别扭了一會兒,還是憋不住了,又倒了一杯溫水,走過去喂顧俊艾喝。顧俊艾嘴唇幹裂臉色發白,虛弱地窩在鄭飛翰懷裡,低喃:“我知道……飛翰……我……嗯……我知道……”他知道鄭飛翰并不喜歡這樁婚姻,也知道鄭飛翰排斥。昨夜……昨夜是鄭飛翰喝醉了,才會陰差陽錯的标記他。清醒過來的鄭飛翰,仍然不願意和他親近。鄭飛翰繃着臉,說:“你知道什麼?”顧俊艾燒得臉上開始泛紅了,有氣無力地懇求:“抑制劑……飛翰……給我……給我抑制劑……這樣下去我……我會撐不住的……抑制劑……”鄭飛翰僵硬在哪裡,有些惱羞成怒,又無處發作。顧俊艾居然甯願在這種危險的時候用抑制劑,也不肯要求他履行丈夫的職責來控制發情期。鄭飛翰不知道該罵句什麼。他面無表情地把顧俊艾放回床上,說:“我讓人去買抑制劑。”初次被标記的o并不适合用抑制劑。顧俊艾做夢了。他夢到小時候的幼兒園,他是整個幼兒園裡唯一的o。所有的男孩和女孩都對他冷漠疏遠,害怕自己a的天性會傷害到這個脆弱的o。隻有一個人會陪着他,他們滑滑梯,堆沙子,捉迷藏,塗色卡,折紙花。那個男孩從來不會因為害怕承擔責任和遠離他,反而會拉起他的手,帶他加入a們的遊戲。在其他孩子猶豫着想要拒絕時,那個男孩會站在他面前,大聲說:“你們别擔心,我負責保護顧俊艾,他出什麼事我負責!”就這樣,他被那個男孩護着,拽着,從幼兒園開始到大學畢業,因為有鄭飛翰護着,他破例讀了隻會錄取a的軍校。那個男孩就像一個天使,永遠站在他身後,拽着本該被鎖死在囚籠中的他跌跌撞撞地沖進了陽光裡。那是他一生都想要仰望的太陽。抑制劑的作用漸漸開始不敵發情期的狂潮,顧俊艾呻吟着從濕漉漉的被褥中翻滾下來,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他強撐着打顫的雙腿慢慢站起來,迷茫地低喃:“飛翰……我需要抑制劑……嗯……”五髒六腑裡都像燒着火焰,皮膚卻又覺得四面八方冷得他發抖。顧俊艾在劇烈的折磨中沙啞哽咽這:“飛翰……抑制劑……飛翰……”他眼前開始出現幻覺,好像這裡是一片火海,又好像是一座冰窟。他的丈夫,剛剛标記了他,就把他獨自扔在了地獄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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