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,屬下們的消息大多是依靠家中老母和婦人,還有做小販的親屬,是他們從市井之中閑聊得來的。真相如何,屬下們不好做判斷。”
“無妨無妨,平時老百姓面對官府,說的話大多藏一半露一半,露出來的那一半,還一半真一半假呢。隻要不是關乎自己的切身利益,他們是不會主動和官府多說的。
而當事人的親屬,又因利益的偏袒,所言也不一定準确。
所以,本官才要你們私下裡聽聽百姓們的話。雖然他們的閑話,也有可能存在誇大、诋毀的成分,但是卻可以給案件的本身,帶來不一樣的思路。
你們身為捕快,處于縣城治安、大小案子的前線,就更不能偏聽偏信。”
“是,謹遵大人教誨!”所有捕快齊聲應到,内心十分感激,縣令大人總是不厭其煩地教導他們,不會把他們當成縣衙裡的走狗馬夫。
這就是從後世而來劉良的精明之處,他不認為憑一個人的聰明才智就能帶着一個村甚至一個縣往前發展,沒有完美的個人,隻有完美的團隊。大家都成長起來,他這個縣令才能做到事半功倍。
“好了,把你們家屬打聽到的,都說出來,大家一起聽聽。”
“大人,首先,陳捕快的母親在和李家街坊大娘們聊天中得知,李家婆媳的關系并不好。鄰居大娘是這樣說的,如果真的看重兒媳,為什麼李家的管家權沒有交到李胡氏手上?而且那位大娘還曾經偷偷見過,李家的管家在私下裡,直接回拒了李胡氏的要求,這是對主子不敬,但看當時李胡氏的神色,好像習以為常了。
第二,據王捕快的媳婦打聽,哦,大人,王捕快媳婦和李家的竈房媳婦很熟,所以消息是從她那打聽到的。李家下人的嘴很嚴,因為李老婆子不喜家中事情外傳,所以請的幾個下人都是老實的。竈房媳婦因為之前受過王捕快媳婦的恩惠,所以透露了幾句。
大人,竈房媳婦說,她常常看到李胡氏偷偷地哭,基本都是背着人,她是因為要送飯,才見過幾回。
最後一點,是屬下從城裡的閑漢那裡打聽到的......”
閑漢,就是遊手好閑的街溜子,三教九流之輩,消息最是靈通,但想從他們嘴裡得信,這個捕頭想必下了不少功夫。
“他們說,崔鐵山和李胡氏其實私下有來往......有人見過崔鐵山送柴到李家,在後門處和李胡氏說了小半天的話。還有人看到,崔鐵山在暗地裡曾找過李簡,兩人還在小巷子裡争吵了幾句。”
“哦......所以這案子的三個當事人果真事先有聯系。”
朱縣尉說道:“大人,内情會不會是這樣的。崔鐵山和李胡氏早已暗生情愫,為了逃離李家,二人合謀害了李簡。但是李胡氏臨時反悔,或者她怕承擔罪行,于是選擇一死百了,那崔鐵山痛失所愛,心如死灰,就隻好乖乖認罪......”
嗯,很有想象力的老朱。按現在的信息來看,這是合情合理的推測。
劉良在心裡誇了老同事一句,但還是提出了其中的疑點,“李胡氏如果對李簡的死是早有謀劃,想必已做了萬全的心理準備,又怎會突然反悔呢?悔到自刎殉情?”
“這......也對...但大人,或許李胡氏就是這樣一個軟弱、左右搖擺的女子呢?您看,她受了那麼多的委屈,也隻是躲在暗地裡偷偷哭,也沒想找娘家人上門主持公道。”
劉良慢慢地靠向椅背,手指頭一點一點的,目光望向不遠處的窗子,喃喃說道:“軟弱搖擺之人,和情夫參與設下殺夫的計謀,但最後卻自刎殉情……
自刎之人,下刀那一刻一定抱有必死決心,肯定不是區區的想逃脫罪行就能促成的。
想殺李簡,他們有千百種方式,但卻偏偏選擇最粗暴的方法......
自刎啊,想必她很愛她的丈夫吧……
但,為何又與崔鐵山糾纏呢……
何況李簡他……
不通,不通啊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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