藝術小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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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明瑞還是沒有應答，渾濁的眼睛裡，瞳孔緩慢的轉動着避開醫生的視線。&ldo;我是。&rdo;梁津舸靠着牆，左邊臉頰挂了彩，卻定定的看向醫生，帶着跟季明瑞完全不同的，隻屬于少年的堅定。&ldo;醫生，我是陳當好的家屬。&rdo;梁津舸很小的時候，曾經參加過一場葬禮。葬禮的序幕在醫院，醫生穿着白大褂從手術室裡走出來，揚聲問，誰是家屬?他有多小呢，大概就是連&ldo;家屬&rdo;這個詞都不懂的年紀。手術室外面站着很多人，叔叔伯伯，嬸嬸阿姨。他站的很直很直，還是看不到大人臉上的表情，人群裡沒人說話，在醫生問同存亡（四）&ldo;醫生，我是陳當好的家屬。&rdo;&ldo;還好傷口及時止血，要是送來的不及時該多危險!&rdo;醫生說着看向齊管家和季明瑞，季明瑞不自然的将目光偏開，醫生皺了皺眉，繼續道：&ldo;不相關的人就回去吧，病人還沒醒，這個時間也别去太多人打擾了。&rdo;幾個人均是默默點頭，等到陳當好被推了出來送去病房，梁津舸才慢慢走到季明瑞面前。血液裡叫嚣的不甘已經偃旗息鼓，他哪裡有那樣的資格，怎麼說，他都隻是個雇傭工而已。低着頭，他低聲道歉：&ldo;對不起季先生，這件事是我疏忽了，您生氣是應該的，在保護陳小姐這件事上的确是我失職了。&rdo;&ldo;行了，&rdo;季明瑞揮揮手，想起他剛剛幫自己解圍，又歎了口氣：&ldo;我也沖動了，下手重你别往心裡去。跟醫生商量好，明早之前必須出院。&rdo;梁津舸擡頭看了他一眼，痛快點頭：&ldo;我知道了季先生。&rdo;&ldo;關于今晚的事，回去之後你給我好好解釋一下。&rdo;季明瑞面色沉穩下來，左右看了看，走廊裡有醫生護士模樣的人走來走去，這個地方太不适合他繼續逗留：&ldo;往其他最好的醫院轉，卡裡的錢随便花，剩下的你自己留着不用還給我。梁子，我是信任你才把你安排在這個位置，相同的情況不要再有第二次。&rdo;季明瑞一邊說一邊遞給他一張卡，那是一張金卡，梁津舸沒有見過。他伸手去接的時候甚至不由自主的伸出了雙手，全然忘記幾分鐘前對方還劈頭蓋臉的給了他一個耳光。富人駕馭金錢，金錢駕馭窮人。他咧着嘴禮貌微笑，嘴角的傷疼的厲害，有那麼一瞬間，他覺得自己就像古時候跪在大堂上的愚昧臣子，三叩九拜的謝主隆恩：&ldo;謝謝季先生。&rdo;季明瑞點點頭，再次左右看了看，确定沒人認出自己後快步走向電梯間。醫院裡重新安靜下來，梁津舸推開病房的門，走到床邊去。望見她的臉，腦海裡便會閃現燈架倒下去，那瞬間的窒息感。他不知道那感覺是什麼，或許是因為他早已經對她動心，或許是出于對季明瑞的忌憚，隻是怕自己弄壞了他心愛的玩具而被他責罰。答案究竟是什麼，梁津舸不去想，畢竟他現在沒有時間讨論兒女情長，他連自己的人生都還岌岌可危，哪裡有資格去愛别人。低下頭，他靜靜的看向昏迷中的陳當好。腦袋上包着紗布，帶着點平日在她身上根本見不到的滑稽可愛。很多次他都偷偷這麼看她，源于他對她初次見面後的好感。陳當好長了一張古典美人的臉，尖下巴大眼睛，化了妝之後很抓人，走到哪裡都會惹來男人的目光。可是等卸了妝，那層驚豔便不見了，他這麼看着她，就像在看一個嶄新的陌生人。不驚豔的時間裡，她依舊很美，美得毫無侵略性。梁津舸在床邊安靜的坐着，其間齊管家進來過一次，說自己回家給陳小姐煲湯，要先走了。天色漸漸變白，他就這麼望着她出神，直到朝陽沖破了雲層，世界都是一片明媚，陳當好才悠悠轉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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